怡芬信箱

上週接到20年沒見的老同事歐大哥電話，他是我剛畢業第一份工作的「同梯」，我們一起成為今日百貨的儲備幹部，精通日文的他後來一直在日系百貨業耕耘，盛名一時的台中三越百貨就是由他籌備開設，且擔任店長的。

就在新的店開幕不久，正值四十壯年的他，竟然無預警地中風！也許過度的勞累忙碌催化了潛伏的高血壓症狀，他一倒下，親友們最不想見到的事可能發生，好在昏迷後他甦醒了！四肢無礙卻認知與記憶失調，他說「我看著一幅圖，完全不知是什麼，過了三十分鐘後才慢慢意識到這是水果..」。原本日語流利的他，退化到只認得簡單會話，原本性子急說話快的他，現在慢條斯理，我約他見面喝茶，外表雖看不出異狀，若非曾與他共事兩年，很難想像前後的大不同。

歐大哥說「怡芬，我在報上看到妳，所以打了電話，經過一場突來的大病，我珍惜老朋友，因為說不定就見不著了！」。我被此番話驚醒，是呀，生死無常，但問人間「友情」是何物？

週末讀余秋雨的「人生風景」，一段關於「友情」的精彩文字盤繞著不能忘去：

我看到，被最美的月光竉罩著的，總是荒蕪的山谷。

我看到，被最密集的「朋友」簇擁著的，總是友情的孤兒。

我看到，最興奮的晚年相晤，總是不外於昔日敵手。

我看到，最怨憤的蒼老歎息，總是針對著早年的好友。

我看到，最堅固的結盟，大多是由於利益。

我看到，最決絕的分離，大多是由於情感。

我看到，最容易和解的，是百年血戰。

我看到，最不能消解的，是半句齟語。

我看到，最低俗的友情被滔滔的酒水浸泡著，越泡越大。

我看到，最典雅的友情被矜持的水筆描畫著，越描越淡。

我看到，最早到臨終床前的，總是小人。

我看到，最後被告知惡耗的，總是摯友。

總不能遭逢人生變故，才惦記友情的可貴。怡芬信箱，咱們下次見！